小城有她的美,雖然路難走。

昨天到基輔城外東南方90公里外的Переяслав-хмельницкий去走走。我試圖一個人旅行,甚至買了地圖,但這樣的雄心壯志還是不敵先天奇差的方向感──我只是拿著地圖走路而已,這張薄薄大大的彩色紙,對引路這件事而言 完 全 無 效!

這是一個安靜而荒蕪的小城。

路面結冰,對他們而言好像是家常便飯,並不以為忤,但是對我這個外地人而言,簡直是酷刑,在走的當下也許沒什麼感覺,只覺得要小心不要摔倒了,但是等我真的坐下休息時,才覺得「天啊,腰、膝蓋、腿部肌肉,都好累好累!」。這裡的人對我很驚奇,可能因為我長的就很不一樣──畢竟是東方臉孔,黑頭髮黃皮膚加上剛好我的眼睛不大又是單眼皮,可以說完全符合他們對東方人的想法觀點。我想部分的小鎮居民很怕生,問路的時候可以感覺得出來,因為他們不像我習慣的住在基輔的烏克蘭人,他們多數只講烏克蘭文,看到我走向他們時,有種「噢天啊她要問我問題了!」的神情,更甚,有人直接走開叫我去問別人。

但大多數的人很溫暖很熱情,雖然我有時候真的聽不懂他們說什麼。

他們俄文烏文夾著一起講,但是臉上堆滿笑容,很熱心的幫忙我這遠方來的大路癡。就像站在路口研究地圖時,一個彪形大胖子中氣十足的衝著我喊「девушка! куда тебе надо?! (女孩,你要去哪裡?)」嚇了我好大一跳,不過結果顯示,他完全指錯路了,哭笑不得;像在小徑推著娃娃車散步的婆婆,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,也要把我託給一個站在旁邊也想幫忙的另一個婆婆才敢離開;站在路旁的這位「地頭蛇婆婆」主動向我解釋該怎麼走,還叫小孫子Дима給我領路,小男孩安靜有耐心的走著,不時站在一旁等著擔心路面結冰不小心會滑到旁邊河裡去的我;像站在遠處,看我問完路還在恍神時,衝著我喊「直走,然後往那邊轉!」的約莫三十歲的紅髮辣媽,向她道謝還回我一個濃濃腔調的「OK!」和大微笑。

像在路邊玩,主動跟我問好的三個小不點(而且我一開始還聽錯,以為他們在叫我「中國人!」),知道我迷路後還主動說,「來,我帶您去!」,經過門口叫著「媽!我書包放這給人帶路去了!」,然後書包丟在路邊,叫上家裡的狗就走了。很可惜他們只說烏文,雖然聽得懂我說什麼,但我卻無法完全了解他們。漂亮的小女孩叫做Вика,小哥哥和他的朋友我沒來的及問叫什麼名字,但他們是很愛國的兩個小鬼,因為當我問他們懂不懂俄文時,他們很可愛的回說「我們是烏克蘭人!」語氣十分驕傲,有趣極了。後來他們家的狗和別人家的狗吵架(隔著柵欄狂吼),趁亂小Вика問了我叫什麼名字,才說完他們就把我帶到要去的路上了。「你直走,一直直走就會到,園內還有接駁車可坐!免費的!」小男孩驕傲的說,用烏文或是混著烏文烏腔的俄文,不是很懂但大概意思是這樣。我給他們照了張相就和他們分開了,原本帶著的巧克力已經給了之前那個小男孩Дима,所以沒有可以送的東西,太可惜了應該多買幾條巧克力帶著的。我記得他們晶亮的眼神,很澄澈,閃閃發光的!不奢望他們會記得我,這個很笨的大姐姐,但希望他們可以到長成大人都還保有他們遇到我的這天的這份熱情、古道熱腸和天真赤子心。

也像努力穿過一整個博物館園區後,在大門口遇到的帥氣警衛大哥(他看起來不超過28歲,大概只有26、7歲吧,或者更年輕,我想),他努力的說服我不要自己走回去車站,「太遠了,你要走好久,而且會迷路!不如坐計程車,又快又方便。」他一邊抽菸一邊用帶著濃厚烏腔的俄文對我說,眼睛很藍,很好看。我拿出地圖請他指給我看到底有多遠,他專注的看了一下才找出來,「我真的建議你搭計程車,頂多十五格里(60台幣)而已,你不要自己走了。」拗不過他,加上我也受夠難走又很想害人跌倒的結冰路面──就在遇見他不久前,我跌了一大跤,從一個小坡上滑下來,還好是屁股著地,只是受了很大的驚嚇,身上並無大礙── 便答應他,請他幫我叫車。他是個溫和友善的人,而且長得 十 分 好 看!很帥的警衛大哥!他像平常人一樣,問我是不是學生,住哪裡,從哪來,喜不喜歡這裡等很基本的問題,也問了一些關於台灣的問題,顯然很好奇(加分!!!),並且強烈的建議我夏天或春天再來一次,「夏天很多館都開了,你才能看比較多東西,而且找個人陪你來,一個人不是很好玩,」他這麼說,「記得最好找『懂文化』的人陪你來,或者參加導覽也比較好,你才不會只是在走路。」很親切的大哥哥,讓我想起前年暑假聽奧帶到的沙排選手,也是這樣安靜親切。巧的是,他們兩個長得還真的滿像的!只是一個黑一個白,一個是棕色眼睛一個是藍色眼睛。很可惜他不讓我拍照,「我在工作喔,就算只是休息也沒辦法讓你照像,不好意思。」他笑笑的說,「不然你照售票小姐好了!Тетю можно!(阿姨可以照!)」「что ты! дядю можно!(你什麼鬼,叔叔可以照!)」售票阿姨這麼說。他們並沒有跟我提買票這件事── 我從後門進園,看了大半被雪覆蓋並關閉的園區,拍了很多照,我想他們不是不知道,可是沒跟我說什麼。

順利地搭到計程車回到車站,兩點多三點了,向一個大叔打聽在哪裡可以搭回基輔的車,他便好心的把我帶到兩百公尺外的站牌,還特地從室內走到冷颼颼的室外,我都感動了!上了車,想想其實一天下來沒看到什麼東西,但是遇到的這些人真的會讓我永生難忘,所以特別把這次一個人不斷迷途的旅程打出來,算是給他們做紀念。

希望他們還是這樣平靜安穩的過著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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